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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一回 心肝锁大鹏归修 太极图殷洪绝命

 

  诗曰:

  太极图中造化奇,仙凡迥隔少人知。

  移来幻化真玄妙,忏过前非亦浪思。

  弟子悔盟师莫救,苍天留意地难私。

  当时纣恶彰弥极,一木安能挽阿谁?

  且说殷洪放回黄家父子,次日,殷洪领众将来城下,坐名请子牙答话。探马报入相府,子牙对诸门人曰:“今日会殷洪,须是看他怎样个镜子。”传令:“排队伍。”炮声响亮,旗幡招展出城,对子马各分左右,诸门人雁翅排开。

  殷洪在马上把画戟指定,言曰:“姜尚为何造反?你也曾为商臣,一旦辜恩,情殊可恨!”子牙欠身曰:“殿下此言差矣!为君者上行而下效,其身正,不令而行;其身不正,虽令不从。其所令反其所好,民孰肯信之!纣王无道,民愁天怨,天下皆与为仇,天下共叛之,岂西周故逆王命哉。今天下归周,天下共信之,殿下又何必逆天强为,恐有后悔!”殷洪大喝曰:“谁与我把姜尚擒了?”左队内庞弘大叱一声,走马滚临阵前,用两条银装锏冲杀过来。哪吒登风火轮,摇枪战住刘甫出马来战,又有黄天化接住厮杀。毕环助战,又有杨戬拦住厮杀。且说苏侯同子苏全忠在辕门,看殷洪走马来战姜子牙,子牙仗剑来迎。怎见得这场恶杀:

  扑咚咚陈皮鼓响,血沥沥旗磨朱砂。槟榔马上叫活拿,便把人参捉下。暗里防风鬼箭,乌头便撞飞抓。好杀!只杀得附子染黄沙,都为那地黄天子驾。

  话说两家锣鸣鼓响,惊天动地,喊杀之声,地沸天翻。且说子牙同殷洪未及三四合,祭打神鞭来打殷洪。不知殷洪内衬紫绶仙衣,此鞭打在身上,只当不知。子牙忙收了打神鞭。哪吒战庞弘,忙祭起乾坤圈,一圈将庞弘打下马去,复胁下一枪刺死。殷洪见刺杀庞弘,大叫曰:“好匹夫!伤吾大将!”弃了子牙,忙来战哪吒。戟枪并举,杀在虎穴。

  却说杨戬战毕环,未及数合,杨戬放出哮天犬,将毕环咬了一口,毕环负疼,把头一缩,凑手不及,被杨戬复上一刀,可怜死於非命。二人俱进封神台去了。殷洪战住哪吒,忙取阴阳镜照着哪吒一晃。哪吒不知那里帐,见殷洪拿镜子照他晃。不知哪吒乃莲花化身,不系精血之体,怎晃的他死?殷洪连晃数晃,全无应验。殷洪着忙,只得又战。

  彼时杨戬看见殷洪拿着阴阳镜,慌忙对子牙曰:“师叔快退后!殷洪拿的是阴阳镜。方才弟子见打神鞭虽打殷洪,不曾着重,此必有暗宝护身。如今又将此宝来晃哪吒,幸哪吒非血肉之躯,自是无恙。”子牙听说,忙命邓婵玉暗助哪吒一石,以襄成功。婵玉听说,把马一纵,将五光石掌在手上,望殷洪打来。正是:发手石来真可羡,殷洪怎免面皮青。

  殷洪与哪吒大战局中,不防邓婵玉一石打来,及至着伤,打得头青眼肿,“哎哟”一声,拨骑就走。哪吒刺斜悰一枪,劈胸刺来,亏杀了紫绶仙衣,枪尖也不曾刺入分毫。哪吒大惊,不敢追袭。子牙掌得胜鼓进城。殷洪败回大营,面上青肿,切齿深恨姜尚:“若不报今日之耻,非大丈夫之所为也!”

  且说杨戬在银安殿启子牙曰:“方才弟子临阵,见殷洪所掌,实是阴阳镜。今日若不是哪吒,定然坏了几人。弟子往太华山去走一遭,见赤精子师伯,看他如何说。”子牙沉吟半晌,方许前去。杨戬离了西岐,借土遁到太华山来,随风而至。

  来到高山,收了遁术,径进云霄洞来。赤精子见杨戬进洞,问曰:“杨戬,你到此有何说话?”杨戬行礼,口称:“师伯,弟子来见,来借阴阳镜与姜师叔,暂破成汤大将,随即奉上。”赤精子曰:“前日殷洪带下山去,我使他助子牙伐纣,难道他不说有宝在身?”杨戬曰:“弟子单为殷洪而来。此殷洪不曾归周,如今反伐西岐。”道人听罢,顿足叹曰:“吾错用其人!将一洞珍宝尽付殷洪,岂知这畜生反生祸乱!”赤精子命杨戬:“你且先回,我随后就至。”杨戬辞了赤精子,借土遁回西岐,进相府,来见子牙。子牙问曰:“你往太华山见你师伯如何说?”杨戬曰:“果是师伯的徒弟殷洪。师伯随后就来。”子牙心下焦闷。

  过了三日,门官报入殿前:“赤精子老爷到了。”子牙忙迎出府前。二人携手上殿。赤精子曰:“子牙公,贫道得罪!吾使殷洪下山,助你同进五关,使这畜生得归故土。岂知负我之言,反生祸乱。”子牙曰:“道兄如何把阴阳镜也付与他?”赤精子曰:“贫道将一洞珍宝尽付与殷洪。恐防东进有碍,又把紫绶仙衣与他护身,可避刀兵水火之灾。这孽障不知听何人唆使,中途改了念头。也罢,此时还未至大决裂,我明日使他进西岐赎罪便了。”一宿不表。

  次日,赤精子出城至营,大呼曰:“辕门将士传进去,着殷洪出来见我。”话说殷洪自败在营,调养伤痕,切齿痛恨,欲报一石之仇。忽军士报:“有一道人,坐名请千岁答话。”殷洪不知是师父前来,随即上马,带刘甫、苟章,一声炮响,齐出辕门。

  殷洪看见是师父,便自置身无地;欠背打躬,口称:“老师,弟子殷洪甲胄在身,不能全礼。”赤精子曰:“殷洪,你在洞中怎样对我讲?你如今反伐西岐,是何道理?徒弟,开口有愿,出语受之,仔细四肢成为飞灰也!好好下马,随吾进城,以赎前日之罪,庶免飞灰之祸。如不从我之言,那时大难临身,悔无及矣!”殷洪曰:“老师在上,容弟子一言告禀:殷洪乃纣王之子,怎的反助武王。古云:‘子不言父过。’况敢从反叛而弑父哉!即人神仙佛,不过先完纲常彝伦,方可言其冲举。又云:‘未修仙道,先修人道。人道未完,仙道远矣。’且老师之教弟子,且不论证佛成仙,亦无有教人有逆伦弑父之子。即以此奉告老师,老师当何以教我?”

  赤精子笑曰:“畜生!纣王逆伦灭纪,惨酷不道,杀忠害长,淫酗无忌。天之绝商久矣,故生武周,继天立极。天心效顺,百姓来从。你之助周,尚可延商家一脉;你若不听吾言,这是大数已定,纣恶贯盈,而遗疚於子孙也。可速速下马,忏悔往愆,吾当与你解释此罪尤也。”殷洪在马上正色言曰:“老师请回。未有师尊教人以不忠不孝之事者,弟子实难从命!俟弟子破了西岐逆孽,再来与老师请罪。”

  赤精子大怒:“畜生不听师言,敢肆行如此!”仗手中剑飞来直取殷洪将戟架住,告曰:“老师何苦深为子牙,自害门弟?”赤精子曰:“武王乃是应运圣君,子牙是佐周名臣,子何得逆天而行暴横乎!”又把宝剑直砍来。殷洪又架剑,口称:“老师,我与你有师生之情,你如今自失骨肉而动声色,你我师生之情何在?若老师必执一偏之见,致动声色,那时不便,可惜前情教弟子一场,成为画饼耳。”道人大骂:“负义匹夫!尚敢巧言!”又一剑砍来。殷洪面红火起:“老师,你偏执己见,我让你三次,吾尽师礼,这一剑吾不让你了!”赤精子大怒,又一剑砍来。殷洪发手,赴面交还。正是:师徒共战抡剑戟,悔却当初救上山。

  话说殷洪回手与师父交兵,已是逆命於天。战未及数合,殷洪把阴阳镜拿出来,欲晃赤精子。赤精子见了,恐有差讹,藉纵地金光法走了,进西岐城,来至相府。子牙接住,问其详细。赤精子从前说了一遍。众门人不服,俱说:“赤老师,你太弱了。岂有徒弟与师尊对持之理!”赤精子无言可对,纳闷厅堂。

  且说殷洪见师父也逃遁了,其志自高,正在中军与洪锦共议破西岐之策。忽报:“营外有一道人求见。”洪锦传令:“请来。”只见一道人,头挽双髻,背缚一口宝剑,飘然而至中军,打稽首。洪锦欠身答礼,尊帐中坐下。道人见张山及殷洪脸上青肿未退,问曰:“二位面上为何着伤?”回曰:“前日见阵,偶被女将暗算。”道人忙取药饵敷搽,即时痊愈。洪锦忙问:“老师从何处而来?”道人曰:“吾从蓬莱岛而至。贫道乃羽翼仙也,特为殿下来助一臂之力。”洪锦殷洪感谢道人。不表

  次日,早至城下,请子牙答话。报马报入相府:“城外有一道人请战。”子牙传令:“排五方队伍。”一声炮响,齐出城来。羽翼仙抬头观看,只见两扇门开,纷纷绕绕,俱是穿红着绿狼虎将,攒攒簇簇,尽是敢勇当先骁骑兵。哪吒对黄天化;金吒对木吒;土行孙对雷震子;杨戬与众门人左右排列保护;中军武成王压阵;子牙坐四不相,走出阵前。见对面一道者,生的形容古怪,尖嘴缩腮,头挽双髻,徐徐而来。怎见得,有赞为证:

  头挽双髻,体貌轻扬。皂袍麻履,形异寻常。

  嘴如鹰鸷,眼露凶光。葫芦背上,剑佩身藏。

  蓬莱怪物,得道无疆。飞腾万里,时歇沧浪。

  名为金翅,绰号禽王。

  话说子牙拱手言曰:“道友请了!”羽翼仙曰:“请了。”子牙曰:“道友高姓何名?今日会尚有何事吩咐?”羽翼仙答曰:“贫道乃蓬莱岛羽翼仙是也。姜子牙,我且问你:你莫非是昆仑门下元始徒弟,你有何能,对人骂我,欲拔吾翎毛,抽吾筋骨?我与你无涉,你如何这等欺人?”子牙欠身曰:“道友不可错来怪人。我与道友并未曾会过几次,我知道友根底?必有人搬唆,说有甚失礼得罪之处。我与道友未有半面之交,此语从何而来?道友请自三思。”羽翼仙听得此语,低头暗思:“此言大是有理。”乃谓子牙曰:“你话虽有理,只是此语未必无自而来。但说过,你从今百事斟酌,毋得再是如此造次,我与你不得干休。去罢!”

  子牙方欲勒骑,哪吒听罢大怒:“这泼道焉敢如此放肆,藐视师叔!”登开风火轮,摇枪就刺。羽翼仙笑曰:“原来你仗这些孽障凶顽,敢于欺人!”彻步持剑相交,枪剑并举。黄天化忙催玉麒麟,使双锤,双战道人。雷震子把风雷翅飞起空中,黄金棍往下刷来。土行孙倒拖镔铁棍,来打下三路。杨戬纵马舞三尖刀,前来助战,把羽翼仙围裹垓心。

  上三路雷震子,中三路哪吒、杨戬、黄天化,下三路土行孙。且说哪吒见羽翼仙了得,先下手祭乾坤圈打来,正中羽翼仙肩甲。道人把眉头一皱,方欲把身逃走,被黄天化回手一攒心钉,把道人右臂打通;又被土行孙把道人腿上打了数下;杨戬复祭哮天犬把羽翼仙夹颈子一口。羽翼仙四下吃亏,大叫一声,借土遁走了。子牙得胜,众门人相随进城。

  且说羽翼仙吃了许多的亏,把牙一挫,走进营来。殷洪接住,口称:“老师今日误中奸计,老师反被他着伤。”道人曰:“不妨,吾不曾防备他,故此着了他的手。”羽翼仙忙将花篮中取出丹药,用水吞下一二粒,即时痊愈。羽翼仙谓殷洪曰:“我念‘慈悲’二字,倒不肯伤众生之命;他今日反来伤我,是彼自取杀身之祸。”复对殷洪曰:“可取些酒来,你我痛饮。至更深时,我叫西岐一郡化为渤海。”殷洪大喜,忙治酒相款。不表。

  却说子牙得胜进府,与诸门人将佐商议。忽一阵风把檐瓦刮下数片来。子牙忙焚香炉中,取金钱在手,占卜吉凶,只见排下卦来,把子牙吓得魂不附体;忙沐浴更衣,望昆仑下拜。拜罢,子牙披发仗剑,移北海之水,救护西岐,把城郭罩住,只见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早知详细,用琉璃瓶中三光神水,洒向北海水面之上,又命四偈谛神:“把西岐城护定,不可晃动。”正是:人君福德安天下,元始先差偈谛神。

  话说羽翼仙饮至一更时分,命洪锦收去了酒,出了辕门,现了本像,乃大鹏金翅雕。张开二翅,飞在空中,把天也遮黑了半边。好厉害!有赞为证。赞曰:

  二翅遮天云雾迷,空中响亮似春雷。

  曾扇四海俱见底,吃尽龙王海内鱼。

  只因怒发西岐难,还是明君福德齐。

  羽翼根深归正道,至今万载把名题。

  只见大鹏雕飞在空中望下一看,见西岐城是北海水罩住,羽翼仙不觉失声笑曰:“姜尚可谓腐朽,不知我的厉害。我欲稍用些须之力,连四海顷刻扇扇,岂在此一海之水!”羽翼仙展两翅,用力连扇有七八十扇。他不知此水有三光神水在上面,越扇越长,不见枯涸。羽翼仙自一更时分直扇到五更天气,那水差不多淹着大鹏雕的脚。这一夜将气力用尽,不能成功,不觉大惊,“若再迟延,恐到天明不好看”,自觉惭愧,不好进营来见陈,一怒飞起来,至一座山洞,甚是清奇。怎见得,有赞为证,赞曰:

  高峰掩映,怪石嵯峨。奇花瑶草馨香,红杏碧桃艳丽。崖前古树,霜皮溜雨四十围;门外苍松,黛色参天三千尺。双双野鹤,常来洞口舞清风;对对山禽,每向枝头啼白昼。簇簇黄藤如索,行行烟柳似垂金。方塘积水,深穴依山。方塘积水,隐千年未变的蛟龙;深穴依山,生万载得道之仙子。果然不亚玄都府,真是神仙出入门。

  话说大鹏雕飞至山洞前,见一道人靠着洞边默坐。羽翼仙寻思:“不若将此道人抓来吃了,以为充饥,再作道理。”大鹏雕方欲扑来,道人用手一指,大鹏雕扑蹋的跌将下地来。道人探眉擦目,言曰:“你好没礼!你为何来伤我?”羽翼仙曰:“实不相瞒,我去伐西岐,腹中饿了,借你充饥,不知道友仙术精奇,得罪了!”道人曰:“你腹中饥了,问吾一声,我自然指你去。你如何就来害我?甚是非礼。也罢,我说与你知道:离此二百里,有一山,名为紫云崖,有三山五岳,四海道人,俱在那里赴香斋。你速去,恐迟了不便。”大鹏雕谢曰:“承教了。”把二翅飞起,霎时而至,即现仙形。

  只见高高下下,三五一攒,七八一处,都是四海三山道者赴斋。又见一童儿往来捧东西与众道人吃。羽翼仙曰:“道童请了!贫道是来赴斋的。”那童儿听说,“呀”的一声,答曰:“老师来早些方好,如今没有东西了。”羽翼仙曰:“偏我来就没有东西了?”道童答曰:“来早就有,来迟了,东西已尽与众位师父,安能再有?必至明日方可。”羽翼仙曰:“你拣人施施,我偏要吃!”二人嚷将起来。

  只见一位穿黄的道人向前问曰:“你为何事在此争论?”童儿曰:“此位师父来迟了,定要吃斋,哪晨有了?故此闲讲。”那道人曰:“童儿,你看可有面点心否?”童儿答曰:“点心还有,要斋却没有了。”羽翼仙曰:“就是点心也罢,快取将来。”那童儿忙把点心拿将来,递与羽翼仙,羽翼仙一连吃了七八十个。那童儿曰:“老师可吃了?”羽翼仙曰:“有,还吃得几个。”童儿又取十数个来。羽翼仙共吃了一百零八个。正是:妙法无边藏秘诀,今番捉住大鹏雕。

  话说羽翼仙吃饱了,谢过斋,复现本像,飞起往西岐来,复从那洞府过,道人还坐在那里,望着大鹏雕把手一指,大鹏雕跌将下来,“哎呀”的一声,“跌断肚肠了!”在满地打滚,只叫:“痛杀我也!”这道人起身,徐徐行至面前,问曰:“你方才去吃斋,为何如此?”大鹏答曰:“我吃了些面点心,腹中作疼。”道人曰:“吃不着,吐了罢。”大鹏当真的去吐,不觉一吐而出,有鸡子大,白光光的,连绵不断,就像一条银索子,将大鹏的心肝锁住,大鹏觉得异样,及至扯时,又扯得心疼。大鹏甚是惊骇,知是不好消息,欲待转身,只见这道人把脸一抹,大喝一声:“我把你这孽障!你认得我么?”这道人乃是灵鹫山元觉洞燃灯道人。道人骂曰:“你这孽障!姜子牙奉玉虚符命,扶助圣主,戡定祸乱,拯溺救焚,吊民伐罪,你为何反起狼心,连我也要吃?你助恶为虐!”命黄巾力士:“把这孽障吊在大松树上,只等姜子牙伐了纣,那时再放你不迟!”大鹏忙哀诉曰:“老师大发慈悲,赦宥弟子!弟子一时愚昧,被旁人唆使;从今知过,再不敢正眼窥视西岐。”

  燃灯曰:“你在天皇时得道,如何大运也不知,真假也不识,还听旁人唆使,情真可恨,决难恕饶!”大鹏再三哀告曰:“可怜我千年功夫,望老师怜悯!”燃灯曰:“你既肯改邪归正,须当拜我为师,我方可放你。”大鹏连忙极口称道曰:“愿拜老爷为师,修归正果。”燃灯曰:“既然如此,待我放你。”用手一指,那一百零八个念珠还依旧吐出腹中。大鹏遂归燃灯道人,往灵鹫山修行。不表。

  且说燃灯道人回至相府,子牙接见,问起一事如何,燃灯道人将大鹏的事详细说了一遍,赤精子在旁,双眉紧皱,对燃灯道曰:“如今殷洪阻挠逆法,恐误子牙拜将之期,如之奈何?”正话间,忽杨戬报曰:“有慈航师伯来见。”三人闻报,忙出府迎接。慈航道人一见,携手上殿。行礼已毕,子牙问曰:“道兄此来,有何见谕?”慈航曰:“专为殷洪而来。”赤精子闻言大喜,便曰:“道兄将何术治之?”慈航道人问子牙曰:“当时破十绝阵,太极图在麽?”子牙答曰:“在此。”慈航曰:“若擒殷洪,须是赤精子道兄将太极图,须如此如此,方能除得此患。”赤精子闻言,心中尚有不忍,因子牙拜将日已近,恐误限期,只得如此。乃对子牙曰:“须得公去,方可成功。”

  且说殷洪见羽翼仙一去无音,心下不乐,对刘甫、苟章曰:“道长一去,音信杳无,定非吉兆。明日且与姜尚会战,看是如何,再探道长消息。”洪锦曰:“不得一场大战,决不能成得大功。”一宿晚景已过。

  次日早晨,汤营内大炮响亮,杀声大震,闻得炮响,殷洪大队人马,出营至城下。子牙下令,邓九公冲左营,刘甫大呼曰:“贼将慢来!”南宫适进右营,正遇苟章,接住厮杀。西岐城开门,发大队人马来接应,只杀得地沸天翻。邓九公与刘甫大战,刘甫非九公敌手,被九公一刀砍於马下。南宫适战苟章,展开刀法,苟章招架不住,拨马就走,正遇黄天祥,不及提防,被黄天祥刺斜里一枪挑於马下。二将灵魂已往封神台去了。众将官把一个成汤大营杀的瓦解星散,见兵马大败,殷洪至城下,大叫曰:“请子牙答话!”左右报入相府。三道者对子牙曰:“今日公出去,我等定助你成功。”子牙不带诸门人,领一枝人马,独自出城,将剑尖指殷洪,大喝曰:“殷洪!你师命不从,今日难免大厄,四肢定成飞灰,悔之晚矣!”殷洪大怒,纵马摇戟来取,子牙手中剑赴面相还。兽马争持,剑戟并举。未及数合,子牙便走,不进城,落荒而逃。殷洪见子牙落荒而走,急忙赶来,这一回正是:前边布下天罗网,难免飞灰祸及身。

  话说子牙在前边,后随殷洪,过东南,看看到正南上,赤精子看见徒弟赶来,难免此厄,不觉眼中泪落,点头叹曰:“畜生!畜生!今日是你自取此苦,你死后休来怨我。”忙把太极图一抖放开。此图乃包罗万象之宝,化一座金桥。子牙把四不相一纵,上了金桥。殷洪马赶至桥边,见子牙在桥上指殷洪曰:“你敢上桥来,与我见三合否?”殷洪笑曰:“连吾师父在此,吾也不惧,又何怕你之幻术哉。我来了!”把马一拎,那马上了此图。有诗为证,诗曰:

  混沌未分盘古出,太极传下两仪来。

  四象无穷真变化,殷洪此际丧飞灰。

  话说殷洪上了此图,一时不觉杳杳冥冥,心无定见,百事攒来。心想何事,其事即至。殷洪如梦寐一般,心下想:“莫是有伏兵?”果见伏兵杀来,大杀一阵,就不见了。心下想拿姜子牙,霎时子牙来至,两家又杀一阵。忽然想起朝歌,与父王相会,随即到了朝歌,进了午门,至西宫,见黄娘娘站立,殷洪下拜。忽的又至馨庆宫,又见杨娘娘站立,殷洪口称:“姨母。”杨娘娘不答应。此乃是太极四象,变化无穷之法;心想何物,何物便见;心虑百事,百事即至。只见殷洪左舞右舞,在太极图中如梦如痴。赤精子看看他,师徒之情,数年殷勤,岂知有今日,不觉嗟叹。只见殷洪将到尽头路,又见他生身母亲姜娘娘大叫曰:“殷洪!你看我是谁?”殷洪抬头看时,“呀!原来是母亲姜娘娘!”殷洪不觉失声曰:“母亲!孩儿莫不是与你冥中相会?”姜娘娘曰:“冤家!你不尊师父之言,要保无道而伐有道,又发誓言,开口受刑,出口有愿,当日发誓说四肢成为飞灰,你今日上了太极图,眼下要成灰烬之苦!”殷洪听说,急叫:“母亲救我!”忽然不见了姜娘娘。

  殷洪慌在一堆。只见赤精子大叫曰:“殷洪!你看我是谁?”殷洪看见师父,泣而告曰:“老师,弟子愿保武王灭纣,望乞救命!”赤精子曰:“此时迟了!你已犯天条,不知见何人叫你改了前盟。”殷洪曰:“弟子因信申公豹之言,故此违了师父之语。望老师慈悲,借得一线之生,怎敢再灭前言!”赤精子尚有留恋之意,只见半空中慈航道人叫曰:“天命如此,岂敢有违。毋得误了他进封神台时辰!”赤精子含悲忍泪,只得将太极图一抖,卷在一处,拎着半晌,复一抖,太极图开了,一阵风,殷洪连人带马,化作飞灰去,一道灵魂进封神台来了。有诗为证,诗曰:

  殷洪任信申公豹,要伐西岐显大才。

  岂知数到皆如此,魂绕封神台畔哀。

  话说赤精子见殷洪成了灰烬,放声哭曰:“太华山再无人养道修真。见吾道门下这样如此,可为疼心!”慈航道人曰:“道兄差矣!羽翼仙‘封神榜’上无名,自然有救拔苦恼之人;殷洪事该如此,何必嗟叹。”三位道者复进相府,子牙感谢。三位道人作辞:“贫道只等子牙吉辰,再来饯东征。”三道人别子牙回去。不表。

  且言洪锦听得殷洪绝了,又有探马报入营中曰:“禀元帅:殷殿下赶姜子牙,只一道金光就不见了。”在中军大怒,咬牙切齿,恨不得平吞了西岐。次日,领大队人马,坐名要子牙答话。哨马报入相府。子牙闻报,即时排队伍出城。却说此战如何,请听下回分解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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