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秦诸子系年考辨-钱穆－二五、孔子自卫反鲁考

二五、孔子自卫反鲁考

　　《世家》：“冉有为季氏将师，与齐战于郎，克之。季康子乃以币迎孔子，孔子归鲁。孔子之去鲁，凡十四岁而反乎鲁。”《集解》徐广曰：“此哀公十一年也。”《索隐》云：“前文孔子以定公十四年去鲁，计至此十三年。”今按：孔子去鲁，在定公十三年。（详《考辨》第十五。）则去鲁实十四年也。《孔丛诘墨篇》谓“鲁哀公十五年，孔子自卫反鲁，居五年矣”，亦以孔子在鲁哀十一年返。狄子奇《编年》又谓孔子于定公十四年，哀公六年，均曾返鲁，则其语殊不足信。言孔子于定十四年反鲁者，以定十五年有子贡观朝礼，哀元年有吴使至鲁问骨节，两事。子贡观朝礼，盖自卫往观，反卫与孔子言之。（详《考辨》第二十九。）骨节之对，其语荒诞，未可取证。（崔述《考信录》有详辨。）至孔子西见赵简子，临河而反，息乎陬乡云云，其为传说，已辨于前。（《考辨》第十七。）其不得为孔子反鲁之证者抑明矣。言哀六年孔子反鲁者，狄氏之言曰：“孟子云：未尝有所终三年淹，是孔子于历聘诸国，皆无连居三年之处。今云六年自楚如卫，十一年乃自卫反鲁，（今按此说实是。）则在卫不止三年。云六年在陈，十年乃自陈入卫，则在陈亦不止三年。云六年在楚，十年乃自楚反卫，则在楚亦不止三年。皆与孟子不合。”狄氏必欲强合于孟子，故为此弥缝之说。不知孟子之言，容亦有不足信也。又曰：“《左传》哀七年，子贡即仕鲁，亦孔子自卫反鲁切证”，则不必孔子反而后子贡得仕矣。